中二級抒情文示範

中文科「寫作能力提升計劃」

 中二      「詠物」

〈詠苔〉

作者：董老師

袁枚有一首名叫《苔》的詩：「白日不到處，青春恰自來。苔花如米小，亦學牡丹開。」前兩句不錯，可是後兩句，我卻不敢苟同。苔有花的麼？苔，就真的是渺小的象徵嗎？它需要挺胸壯膽「學牡丹開」，顯示一下自己的「莊敬自強」嗎？它需要詩人多此一舉來讚頌「啊你也不錯啊」嗎？我覺得袁枚太小看苔了。

用欣賞自然的眼光去看，每種植物都有其美麗獨特之處：荷花的亭亭，菊的清香，松柏的蒼勁，玫瑰的艷麗，水仙的清雅，牡丹的嬌柔……它們的美麗和可愛各有千秋，沒有高下之分，不用誰憐憫誰，更不用誰學習誰。苔其實很漂亮，論顏色，它的綠無可匹敵；論象徵，它的空靈唐人最懂得欣賞；論矜貴，日本京都的名寺古剎，都種了苔，以苔造就千金難買的幽靜意境；論難得，苔是最需要純淨空氣的，在人多車多的城巿裡，苔已是難得一見。

苔的綠是無物可匹敵的。有一次，我在初夏去京都旅行，以「新綠」為題，拍攝了竹林的綠、水的綠和青山的綠。可是在照片庫上一看，最耀眼的綠，竟是苔的綠。在寺院的園地上，那厚厚的一層綠地氈，是多麼可愛呀！它不同葉子，那綠不會油油的，但同樣青得逼你的眼。論面積，它是肆意的、張狂的，鋪天蓋地的綠，如大海的湛藍，一望無際，深不可測。論色澤，它是溫婉亮麗的，像綠寶石，青碧得彷彿會發光，又幽深得令人屏息。那是寧靜的綠、生意盎然的綠，明亮青翠但不淺薄刺眼的綠，像是上天用來塗抺春天新芽的顏料，未經稀釋時，一不小心在園中打翻了，於是厚厚的一層綠漿，把園子都覆蓋了。在寺院賞苔，綠就是主角，在一片青幽幽的秘綠中，花不但顯得渺小和短暫，更是庸俗的，它又怎會不如牡丹，要「學」牡丹開？

正由於苔的生長位置幽靜偏僻，因此有苔的石頭和地面，就意味著人跡罕至。王維的「空山不見人，但聞人語響，返景入深林，復照青苔上。」就是苔的空靈意境的最好寫照。在充滿禪意的畫面中，畫哪種植物最合適？花太喧囂了，草稍嫌雜亂，樹木太大，枯藤不錯，但太頹敗，欠缺生機。只有苔最相宜，幽幽的，靜謐的，但不老不枯，沉靜中自有盎然生意。有的人栽花，是為了清香和美麗，有的人在家種綠葉盆栽，是為了淨化空氣或增添綠意，可是，如果有人悉心養一方青苔，應該是為了想得到平靜。苔的與別不同之處，就是它有令人沉靜下來的氣質和力量。苔，就如一位坐禪的僧人，用優雅的身影告訴你：噓，安靜下來，反照內心，你會發現世界的紛擾都不存在，一切，都回到生命的最初。苔，富於空靈沉靜之美，是禪的象徵，有一份出塵之美。

苔也是難得的、矜貴的。苔只能在空氣清新的地方生長，在空氣污染嚴重的城巿，難得找到一片青苔，因此有人甚至把它當作空氣質素的指標。要養青苔還不算難，在家養一小方，在園子中養一斜坡，我都在城巿中見過。但若要論色澤美麗亮綠，形態綿厚可愛，面積廣闊延綿，就關係到品種和技藝，則只有京都有這品味和能耐了。西芳寺，又名苔寺，以寺中的苔園聞名，為了好好維護苔這種植物，因此必須謝絕擾人的遊客。如要拜訪，必須付出十分的誠意，早在三個月之前用書信預約，方有機會一睹苔園之美。蘋果電腦的創辦人喬布斯就曾拜訪西芳寺，並驚嘆拜服於它的苔的美景。可見真正美麗的苔，也是矜貴的、難得的。

因此，苔，其實是一種美麗、靜謐、矜貴和象徵空靈的植物。它的形態和顏色都令人感到沉靜深邃，就像個得道的高僧，充滿禪意。它低調，受不了刺眼的陽光，只長在清幽的角落，頗有伊人只在燈火闌珊處的況味。袁枚那句「亦學牡丹開」的「亦」字和「學」字，未免層次有點低了。

如何作  

「詠物」文章不難寫，只要選定一種植物，替它構思一至三個象徵意義即可。麻煩的是，我們對植物的認識不多。因此，中二才有一個專題研習的課業，要大家多找一些香港常見植物啊！(看老師們多用心良苦！)

除了蓮花，有些植物早已有著名篇章，勸大家盡量不要寫，例如〈榕樹的美髯〉、〈白千層〉、〈英雄樹〉，因為很難有新意。

樹方面，鳯凰木、台灣相思、洋紫荊、香楓、印度橡樹、松樹、雞蛋花樹等香港常見樹木，還是可以寫的。

花方面，牡丹是我最喜愛的，一來它的美一點也不俗，二來也很想替它「平反」；此外荷花也很值得寫，因為花和葉都漂亮，含苞和枯萎都各有美態。

此外，大家還可以寫果實，有人寫過〈落花生〉，你也可以試試寫馬鈴薯、地瓜等等，越是不顯眼但又實用重要的果物(實而不華)，都容易有象徵意義。

我寫這篇苔，先查了苔的網上百科，再想出苔的三個優點，便擬定好內容了。同學們，你們又喜愛什麼植物呢？搜集了相關的知識了嗎？

班際討論時間 (家課) ---- 請在回應欄中回答以下題目：

(比賽以回答人數多寡及答案質量為準則，因此回應時須先自報姓名。三條提問必須全部回答，亦可因應同學的回答而作出後續討論。)

(1) 描寫「綠色」的那一段，用了什麼東西來比喻苔的綠色？用了什麼形容詞？你最喜歡哪一句？

(2) 此文除了運用「總分總」結構，還用了哪些寫作手法？請盡量列舉。

(3) 你認為寫得最好是哪一段？為什麼？最遜色又是哪一段？你會如何改寫它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