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一級抒情文示範

中文科「寫作能力提升計劃」

 中一      「直接抒情」

〈善良的眼睛〉

作者：董老師

人們常說，眼睛是靈魂之窗，又說「相由心生」。的確，有些人的眼睛很銳利，有些人的眼睛很善良，但這一切都與眼睛的大小形狀無關，而是當中的眼神和靈魂。我見過的最善良的眼睛之一，要算是我的中學老師-----梁老師的眼睛了。

梁老師的臉頰和身型都非常瘦削，戴一副銀絲眼鏡，一副書生模樣。他本科讀的是中國歷史，但在學校以教中文為主。他授課時很投入也很生動，會一面快速的寫黑板，一面手舞足蹈的解說，學生無不聽得津津有味。梁老師說話鏗鏘有力，雖然不是和氣溫柔的那種，但由於工作態度非常認真，待人也很真誠，是一個一望而知非常善良的人。

中二的時候，我參加他主持的課外活動，開始認識了這位好老師。中四、中五的時候，他是我的中文老師，相處時間就更多了。每一次作文課，我都努力去寫，梁老師則以高分「回饋」，這讓我漸漸上了癮------就好像兩師徒在紙上交流，他期待我的創意，我期待他的分數和評語。那個年代，課程不像現在那麼緊張，師生有的是聊天的餘暇。有時候我放學找他聊天，一聊就是一小時。除了學問和做人道理之外，他總會針對我的壞習慣，給我父母般的叮嚀：「不要在車上看書啊！很傷眼睛的。」「不要那麼晚睡，你看我，這麼瘦，就是因為年輕時喜歡熬夜，捱壞了身體。」為了勸服我這個冥頑不靈的學生，他會把他小時候的成長故事娓娓道來，最後總結一句：「所以哪，不要學我。」這時，那雙平日炯炯有神的眼睛，會變得好溫柔好善良，像慈祥的長輩一樣，使人暖到心坎裡去。

畢業後許多年，有一次在地鐵車廂中偶遇，師徒二人都非常驚喜。我們快速地談話，以求在最短時間內交換近況。聽到廣播下一站的地名時，我說：「我下一站要下車了。」他「哎喲！」一聲，急得直跳腳，是真的跥起腳來，很有趣。我依依不捨地道別後，便擠出了車廂。直到我站在扶手電梯上的時候，才突然醒覺：老師的眼神是那樣不捨，我為何不陪他搭一程車、送他到目的地呢？我很趕時間嗎？真是愚蠢極了！然後又失笑，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，在人情世故上不是不會，而是慢半拍，甚至三拍，梁老師這樣了解我，應該會明白的。到步出了地面，老師那雙善良的眼睛突然浮上心頭。那陣子自己的生活並不愉快，見的都是紛擾醜惡的人和事，這種純然的、善良的靈魂，好像久違了一輩子一樣，想到這裡，心裡一酸，眼淚就流下來了。我在人群中一面流淚一面走路，心裡既感慨又感動，那對善良的眼睛，像告訴我這世上還是有善良的人，不要放棄希望。和老師的那次偶遇，彷似適時的陽光，給予我重新上路的勇氣。

幾年前，我開始一年一次回母校探望老師。有一次我和梁老師聊起，說自己現在都只忙著趕課程，放學就做行政工作，假期裡不是改作文就是補課，已經完全沒時間和學生聊天了。老師驚叫一聲，連聲說：「這不行啊！這不行啊！」他瞪大了眼睛，那雙眼睛透露的神色依舊善良，可是夾雜了焦急和婉惜，然後他便微帶責備的好好告誡了我一番。看著滿頭白髮、眼裡全是善良和焦急的他，我心中既慚愧又感動，慚愧的是做不到老師的要求，感動的是竟然還有這樣的好老師-----在他的觀念裡，是真的看重「育人」，珍視和學生傾談的時間，而非只有成績和校政。在他的眼睛裡，我不只看到善良，還看到良心和堅持，既使人感到溫暖，又對他加倍敬重。

我常覺得，師生情誼，是世上最可貴的情誼之一。老師與我們萍水相逢，既不是我們的親人，又不是我們的朋友，也沒有利益關係，卻無條件地對我們好，真正關心我們，這不是難得是什麼？老實說，上了課，教了應該要教的課程、改了應該要批的課業，就責任已完-----哪管教得好不好。教得好是要花雙倍的時間去備課的，可是教得好，不會加薪，教得不好，也不會減糧。教得好已經是一種饋贈了，更遑論付出關心和擔心呢？這就好比上館子吃飯，飯菜沒變壞，沒不衞生就行，好不好吃是見仁見智的，你不能因為不好吃就告上法庭。可是如果有個廚子，還要是個不收錢的廚子，努力花心思煮出美味的菜餚，還特地為你的健康選用適切的食材，用滿滿的愛心哄你吃、陪你吃，這還了得！這不是廚子了，是你媽了。可是，好老師就是這個廚子，這個現實裡不可能存在的廚子。我一生遇到的老師很多，但好老師不多，有學問的、真誠的、善良的好老師更是鳳毛麟角，遇上他們，我由衷的感激和珍惜。因為從他們身上，我學會了許多，全賴他們，我才能變成更好的我。我有一個朋友，人生中從沒遇過我說的那種好老師，她對我說的那種師生情誼嗤之以鼻。我很替她婉惜，但這也令我明白，原來遇上一位好老師是一種幸運和福份，不是必然的。

梁老師早已退休了，我希望仍保持每年一次探望他。那雙善良的眼睛，是人海中溫暖的燈火，當在旅途中灰心困倦，只要回去尋找它、看見它，就像黑暗中看見光，寒冷中找到火，使我對追尋人性的美善，重拾勇氣和希望。

如何作  

大家學過〈背影〉，作者看見父親蹣跚的背影，從而引發自責不孝的父子情。有一篇文章叫〈媽媽的手〉，作者看見媽媽粗糙的手，從而感念母親操勞的一生。那麼，還有什麼身體特徵可以作為文章主題，容易帶出感情的呢？除了手、背影，其實還有眼睛(靈魂之窗)、皺紋(感歎辛勞)、聲音(慈愛的和責駡的)、白髮(感歎老去)、肩膊(扛起家庭)等等。對中一同學來說，「以人物身體上的某個特徵扣連主題，直接抒情」，這不失為一個簡單的好辦法。

寫作步驟：

(1)   決定用哪一項身體特徵

(2)   挑選有關該特徵的兩件事(不要太多，要篩選，你只有一小時作文啊！)，一段寫一件事。

(3)   每件事裡，必須花一兩行文字，描寫該身體特徵。每段段尾，要明確點出感情作為小結。寫

(4)   寫完兩件事情後，最後來一段直接抒情。引入、事件一、事件二、直接抒情，寫完四段，一篇抒情文章便大功告成。

不難吧？你也來試試看！

班際討論時間 (家課) ---- 請在回應欄中回答以下題目：

(比賽以回答人數多寡及答案質量為準則，因此回應時須先自報姓名。四條提問必須全部回答，亦可因應同學的回答而作出後續討論。)

(1) 有關梁老師的三件事，分別描寫了他的什麼性格？作者用了哪些詞語來形容他的眼睛？

(2) 文中有哪些地方是互相呼應的？(請盡量找。)

(3) 最後兩段是直接抒情，試用兩三句說話(或者用一個詞語)，歸納那是什麼感情。

(4) 你認為寫得最好是哪一段？為什麼？最遜色又是哪一段？你會如何改寫它？